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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我做了個惡夢,好嚇人:天空變成綠色的,凌霄城也變成綠色的,
師父和師兄弟們都變成全身慘綠的野獸;只有我,身上有綠色也有紅色,
仔細一看,原來是我自己的腦漿和鮮血...

"小七,你怎麼啦?"
原來,搖醒我的,是呼延師兄?
看著我喘著大氣、抹著大汗的模樣,呼延師兄微微皺起了眉頭道:
"前幾日,陸師兄、蘇師弟先後被師父一掌擊斃,眼下人人自危;
縱然是性情倔強如你,也難免日夜惶恐不安。"
我定了定神,從床上坐了起來,開口問道:
"白、封兩位師兄提議去請大夫,不知廖師叔、成師叔他們可同意嗎?"
呼延師兄苦笑道:"事急馬行田!師父他老人家的病一日不好,凌霄城中,
有誰能睡上一夜好覺?"
我不禁嘆了口氣,突然看見王師弟飛奔進房道:"南神醫到啦!南神醫到啦!"
呼延師兄大喜過望,道:"真的?"
王師弟滿臉笑容,壓低嗓子說道:"是真的!而且還請來了戴回春!"
"好!",咱三人相視一笑,心裡想的都是:"神醫一到,我派無憂矣!"

半個時辰後,一眾師兄弟在師父的居所的門外侍立;師父神情平和的坐在椅上
,南、戴兩位大夫不敢直言,只說聽說師父飲食有些違和,他們在城中久蒙師父照顧,
一來感激,二來關切,特來探望。師父即說自己沒有病,反問他們:
‘可知道古往今來,武功最高強的是誰?’
師父此話一出,咱們師兄弟頓時心中涼了一半,不禁面面相覷起來。
先不說師父身上有病,事關本派掌門人的聲望;兩位大夫聽說不是練家子,
武林中的事,能回答的讓師父滿意嗎?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,我突然想起昨晚的惡夢,
老天保佑!那只是個夢,算不得準的,是吧?
"糟!"一聲低呼讓我回過神來,師父竟然已擊殺了那兩位大夫!
我感覺兩腿似乎突然灌滿了黑醋,想轉身逃走,卻是酸軟無力;
  師父當下開門出房,見我們神色有異,便道:‘你們古古怪怪的瞧著我幹麼?
哼,心裏在罵我壞了門規,是不是?雪山派的門規是誰定的?是天上掉下來的,
還是凡人定出來的?既是由人所定,為什麼便更改不得?制訂這十條門規的祖師爺,
倘若今日還不死,一樣鬥我不過,給我將掌門人搶了過來,照樣要他聽我號令!’
他突然指著我鼻子說道:‘老七,你倒說說看,古往今來,誰的武功最高?’
我勉力壓下恐懼,微微發抖的說道:‘弟子不知道!’
師父大怒,提高了聲音又問:‘為什麼不知道?’
我深吸一口氣,低頭避開師父的眼神:‘師父沒教過,因此不知道。’
師父道:‘好,我現今教你:雪山派掌門人威德先生白自在,是古往今來和氣第一、
包容第一、智慧第一、劍法第一、拳腳第一、內功第一、暗器第一、和氣第一、包容第一、智慧第一的大英雄,大豪傑,
大俠士,大宗師!你且念一遍來我聽。’
我的媽呀!
師父...這可不是把自己當成是完美不容質疑的大聖人了嗎?
這麼些年,雖然內力劍法我是一無可取,遠不及風火神龍封師兄的劍法剛猛迅捷,如狂風,如烈火,
也拍馬比不上白師兄的劍術輕靈自然,矯捷狠辣。
但我始終清楚記得,入派拜師的那一刻,師父宣讀祖師爺及前幾代掌門所流傳下來的門規;
其中第一條門規,便是"以嚴律己,以寬待人",萬萬不可妄自尊大、倒行逆施!
想到這裡,我鼓起勇氣迎上師父的目光,好渾濁而瘋狂的眼神;
竟和我在夢中所見,並無二致!

必須有人提醒師父!不能每個人都當應聲蟲!
我相信師父沒病,心裡還是清醒的;堂堂一派掌門人,必定是有腦智之人!
於是,我朗聲答道:‘弟子笨得很,記不住這麼一連串的話!’
師父提起手掌,怒喝:‘你念是不念?’
我心中暗嘆一聲,一派掌門大宗師,竟是如此沒規沒矩、莫名奇妙,貽笑大方;
只好悻悻的道:‘弟子照念便是。
雪山派掌門人威德先生白老爺子自己說,他是古往今來和氣第一、包容第一……’
師父不等我念完,竟已一掌凌空向我腦門拍來,
最後,我彷彿看見自己又紅又綠,就像夢中那樣:綠的是腦漿、紅的是鮮血;
師父變成全身慘綠的野獸,眼神中完全是擇人而噬的囂狂...
耳中還聽見師父喝道:‘你不屑的加上‘自己說’三字,那是什麼用意?你當我沒看見、沒聽見嗎?’

原來,師父還以為自己看的見、聽的見嗎?
真他媽的見鬼了!!

(改編自俠客行.第十七回.自大成狂)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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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相忘江湖.從此獨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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